文/朱王芳
一
国庆来到,榆树村村部前挂满了国旗。天蓝,水清,河山一片大好。
村部旁的民俗馆,游人络绎不绝,大人、孩子都对馆里的这些老物件挺稀奇。一天讲解下来,王书良的嗓子沙哑了,当这个义务讲解员,他既累又高兴。馆里陈列的400余件物品,哪一件不是他的宝贝,说起哪一样,他都能滔滔不绝说出一串故事。
院子里,大家对着“油榨”这个庞然大物,指指点点,惊叹不已。院子右边,墙上挂着几米长的“抬篦”,就像一个长长的篦梳,原来这是给稻田梳虫的农具。大家饶有兴趣地议论着过去做农活的艰辛。
“小朋友们,你们看这些形状各异的灯,没见过吧,宫灯、汽灯、马灯,煤油灯……”馆内,王书良耐心讲解着这些灯的名字和由来。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闹着,“伯伯,我们只见过电灯啊。”王书良拍拍孩子头,“你是没见过,可我们小时候都是点煤油灯呢。”
“猫叹气”,好古怪的名字,王书良摸摸光头,笑着问:“你们猜这是什么东西?”大家乱猜一气。一个似圆盆的东西,四周是格栏,只有鸡头能伸进去啄食,猫头大了可伸不进去,故名“猫叹气”。大家醒悟过来,呵呵大笑起来。
几十个印花模子,整齐摆放着,多么熟悉的物件,我想起小时外婆给我们做的印花粑,可好吃了。印花模具花色各异,有的雕刻着寿桃、寿星的图案,这是给老人做寿时用的。有的雕刻着双喜字和鸳鸯戏水的图案,这当然是结婚办喜事专用的。桃花、荷花、梅花……每一样花纹都雕刻得精美,栩栩如生。
馆内的物品分类整齐,木器,竹编,瓷器……生活器具,农耕器具每一件上都编了档号。老王笑眯眯地说:“感谢你们县档案馆的大力支持,帮我的宝贝都分类归档,贴上了档号。”其实,我该感谢老王,目前,这里已成为全市村级民俗类实物档案最齐全的展馆,这也成为了我们县档案馆向外推荐的一张名片。
二
12年前,王书良是做盆景生意的,到乡下收盆景树桩,回来整成盆景卖钱,他的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。一天,他到乡下闲转,看到一户人家屋檐下放着一顶古朴的轿子,他挺稀奇,走过去摸摸看看,虽然破旧了,可是依然能看出木工技艺精湛,雕镂的图案精美。他看看也就走了。一个月后,他再转到这户人家,屋檐下的轿子不见了,他一问,人家嫌碍事,劈柴烧了。
回家的路上,王书良有些闷闷不乐,多好的轿子不见了。如果,我收回去保存下来,不就完好无损吗?他有些自责起来。也就是从这天起,王书良走上了一条民间收藏之路,用他妻子的话说,也是一条败家的路。
几十。几百。几千。钱像流水一样往外淌。碰到难得的宝贝,他会和人家讨价还价,一直到买下为止。家里人说他着了魔,赚钱的盆景生意不做了,专收这些破烂玩意。一次,妻子陈红梅给他几百块钱叫他到街上买衣服,结果他当天跑到霍山县的太阳乡收宝贝,回来的路上,加油的钱都没有了。
妻子和他吵,孩子埋怨他,家里没落脚的地方了,到处都是他收来的宝贝,谁都不能碰,走路都得小心翼翼,他干脆把家里的屋子腾一间出来,专门放宝贝。红梅赌气说:“你再收,看你放哪儿,你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。”
王书良谈起和妻子的往事,长叹一声,“我对不起她,她没跟我过一天好日子。”红梅在去年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了。红梅也见证了王书良风光的一天,2017年11月18日 ,那天是榆树村民俗馆开馆的日子。红梅帮忙打扫卫生,整理物件,忙得很高兴。
2016年,岳西县温泉镇榆树村被评为中国美丽休闲乡村,村两委找到王书良,双方一拍即合,村部正好有闲置的房子,老王的宝贝也正愁没地方放,打造一个以“农耕文化”为主题的民俗馆,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些稀罕的老物件,拨动乡愁,留住乡愁,不是挺好的事儿吗。
三
“ 为对我市前期发现的清代“契尾”加以妥善保护和深入研究,经市地税局、市档案局和岳西县地税局共同努力,5月10日,清朝“契尾”捐赠仪式在岳西县地税局举行。仪式上,“契尾”主人王书良正式将两份清代“契尾”(分别为清乾隆五十三年和清同治六年)捐赠给市档案局。”这是2012年安庆市网站的一则新闻。
2011年,王书良将百余种古籍图书无偿捐赠给县图书馆。
有人说,王书良是傻子。都是花钱收来的宝贝,无偿捐赠。王书良苦笑着,“你们哪知道啊,有时还不是花钱的事儿啊。像院子里的那个油坊里的油槽石条,被老百姓拆下来做了石坝,我厚着脸皮求人家,拆掉石坝,把石条重新挖出来,再请小工重新把石坝砌上。”
老王成了名副其实的忙人、名人。近则到县内村镇指导民俗馆建设,远则到外省指导。他到我办公室坐,我调侃他。“呵呵,啥子名人啊。”老王摸摸光头不好意思地笑着。老王其实不老,47岁,一个亮闪闪的光头。我今年调到县档案馆后结识了他,喜欢喊他“老王”。“老王,最近又收啥啦?”我问他。“昨天,收了一个碾药的碾槽。” 他向我吐槽,“现在,许多老房子都拆光了,老物件更难寻了,以后真的见不着了。”
做为一个档案人,我也感到任重道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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